那个大姐两手提起装着砂灰的皮筐,甩开步子向围墙走去,再跳下半米高的台阶,泥匠等着用料。
“大姐是哪里人?”
“湖北荆州。”
我有些听不清,“大意失荆州,对吗?”继续问到。
泥匠竖起瓦刀敲平红砖:“关羽大意失荆州,就是那里。”
大姐姓李,工队唯一的女小工。李大姐年轻时在饮料厂、家具厂、五金厂打工,后来谋求到一份大学食堂打零工的差事,四年后婆婆生病,回家照顾婆婆,直到婆婆离去,想再回大学打工,食堂不再招人。
出来见见世面,搞个零花钱,挣个养老费,李大姐的想法很简单,她说没啥子梦想。
儿子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,大学毕业后到了一家设计院,医院工作,李大姐倒是无后顾之忧。
我说:“哪个是你老公,也来了吗?”
她说:“啥子老公,老头子了。”
老头子姓周,60岁,比李大姐大三岁,重庆万州人。17岁开始做钢筋工,苦与乐交织,风与雨更替,心绪林林总总,滋味纷繁杂陈。
打工几十年,老周垒砌了无数墙,把墙砌得实实在在,毫无疑问,生活里的他也活得实实在在。
“我姓李,他姓周,我儿子姓李。”李大姐摇晃着皮筐跳下台阶。
一旁的肖师傅说:“姓李有安全感,万一离婚了,儿子都是她的。”说话间,引起一片爽朗的笑声,李大姐又装满了砂灰,一筐30多斤重,到了晚上胳膊酸痛难忍,她说。
“当当,当当,”瓦刀与红砖接触发出的节奏,仿佛一支悠长的幸福曲。
一堵实实在在的墙,不久会拔地而起,然而,在这忙碌的工地上,我们已看不到那一对夫妻档,依稀能听见“当当,当当”声。
一支小山山让梦想变成现实